（24） 毕业后的迷茫

 结束了中学六年的学习生涯，每个人走出了校门，都要步上人生的另一段旅程。

一般年轻人过了十八岁，很少留在家乡，金宝工作机会不多，也没有高等学府，无论是工作或者求学，都会前往大城市，除非有家庭的事业需要帮忙。
前一些日子，我们有很多活动，去瀑布游泳，参加舞会，搭便车旅行，在海边露营。到处游玩过后，日子如水一般平静，平静得令人心慌。
这一段时间，同学们都在等待成绩放榜，我很清楚这一天过后，再也没有理由悠闲的到处游走，心里难免感受到一股压力。
有些同学已经出去谋生，他们和我一样，有自知之明，没有什么好等待，其实，我也是准备随时动身，只要找到工作就会即刻离开家乡。
农历新年过后，我更加彷徨，到处向人查询那里有工作机会，我的朋友圈很小，身边的长辈也没有什么人脉关系。这期间我无所事事，到处流荡，除了阅读古龙的武侠小说，几乎每个晚上都和朋友坐在茶档吹水。
我的文凭肯定不中用，意味着我不能当文员。以前我一直以为，一个毕业生没有升学的话，只要考获好成绩，还可以利用那张文凭申请一份好工作，所谓的好工作，就是在冷气办公室里当一名文员，也没有考虑到职位高低。
很多人去当学徒，修理冷气、电器或者汽车，但是我对这些工作没兴趣。有些人去了新加坡，在船厂和建筑工场工作，听到他们说工资很高，我也想跟着去，但是母亲不肯，她说这些工作很危险。
在她的心目中，我还是那个两年前考获优越成绩的好孩子，当然她不知道我早已放弃了学业。母亲孤陋寡闻，她以为高中是学习的最后阶段，不知道还有大学和先修班，中五毕业之后，工作赚钱是理所当然，她生活中所认识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。
我日益感到焦虑不安，同学朱巴几兄弟都是做铺地砖的工作，我曾经询问过他是否可以加入，但是他说我难以胜任劳动工作，我到过工场观看他们的工作情况，也同意他所说。
后来一位朋友打算去荷兰，据说在国外餐厅洗碗碟，可以赚很多钱，我又心动了，但是没有钱买机票。过了两个星期，朋友对我说不需要出钱，全部费用先由当地雇主预付，工作之后才以薪水逐步清还。
我得知后喜出望外，立刻告知母亲，可是她又不答应，说国外太远，飞出去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，我失望极了。过后，我的朋友和另外两个人出发，很久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。
某天下午，我很清闲，坐在学校的凉亭和几个人一起聊天，独中的一位朋友前来和我们交谈。
他说起在金马崙的亲戚，托他物色一位离校生，为他们的蔬菜运输公司效劳，工作性质也没说得清楚。我不暇思索的接受了这份工作，到了周末随他上去，就这样展开了我人生新的一段旅程。
MCE成绩放榜，我已经工作了，回到金宝的时候，才去学校拿文凭，我对自己的成绩心中有数，其实，回去只是因为有伴同行，同时也想在校园里兜游一圈。
我的华文考获Credit，英文Pass，其他科目全部Fail，和我LCE作弊的成绩相比，有天壤之别，不过，这一切都是在预料之中，没有失望。
据说我们班上的同学表现得非常出色，几乎有一半考获良好的成绩，很多进入中六，其中有八位后来考上大学，同学之中很多成为教师，继续和我保持联络的多是已经工作的同学。
两年过后，听说那位飞往荷兰的朋友和同伴一直都被关押在监牢里，原因是当他们进入机场海关的时候，行李箱被搜到白粉。
得知这个消息之后，我顿时感觉到背脊有一股寒意，庆幸自己当时不能同行。一步之差，我的人生将会不一样，冥冥中上天自有安排。

我的中学生活 （完结篇） 

（23） 观看赛马

 毕业之后，有很多空闲的时间，某个周末，朱巴兄弟前往怡保打扪赛马场，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过赛马，于是就跟着去了，十八岁以上可以进场。进到马场的时候，看台上已经有很多观众，应该说很多赌徒更为切贴，大部份的人手上拿着一张报纸。

当年的报章有赛马版，刊登内容包括参赛马匹名称，骑师，重量，负重，排位，练马师，马主，过去战绩等资料。每家报馆都有评论员做出各种分析，以及预测每一场的赛绩，这些内容成为赌徒的贴士。
很多人在柜台窗户下注，也有一些私底下交头接耳，向卜基下注。我国的马会不像在香港，市区乡镇都没有投注站，场外的人通常向非法外围下注。
赌马有两种比较普遍的赌法，购买独赢彩Winner，下注的马匹要夺取冠军才可以赢钱，购买位置彩Place，下注的马匹只要跑进前三名就可以获赔，热门马派彩很少，冷门马则赔额很高，孖宝和三连环的赌法比较少人下注。
马场建筑里面有很多电脑屏幕，场中央也有一座很大的显示牌，上面有每一匹马的号码和名称，彩金数额一直不停的在跳动转变，赛马公会可以说是当时最先拥有电脑的机构之一。
参赛的马匹被牵引到前面的场地亮相，瘦小的骑师穿着彩衣骑在马背上，让围观的马迷评估它们的状态。人群之中有衣冠楚楚的，也有贩夫走卒。
开赛的时间到了，全部马匹列队入闸，这个时候，显示牌已经停止跳动，号声一响，闸门打开，骑师们挥策着马匹，争先恐后向前奔驰。
讲解员透过播音机，激动且流畅的讲述赛程中马匹排位的状况，赛马全程超过一千多米，马群绕了一大圈，转入看台前面的跑道，最后一百米，直道冲刺的时候，是最激动人心的一刻。
观众席的人都站了起来，场外的人开始呐喊，全场沸腾，尤其是那些看到自己下注的马匹有望夺冠，更喊得声嘶力竭。
骑师们弓着身体站在马镫上，用力的鞭打马匹，最后，首匹冲过终点线的成为冠军，全程费时不超过一分钟半。马匹被拉到场外凯旋门领奖，然后和马主拍照。喧哗之后，赢钱的人兴奋，输钱的人沮丧。
那一天，我们观看了八场赛事，有的只有七八匹马参赛，有的多达十四匹。夺冠的马匹之中，有的一开闸就遥遥领先，有的在半途转弯处超越，有的在最后冲刺时后来居上。
赛马是一项精彩刺激的活动，很少人进到马场只看不赌，它令人难于抗拒，当时我的袋子里没有钱，所以，属于那小部份不赌的人。回去之后，我也时常阅读报章的赛马新闻，以增加这一方面的知识。
我深信，如果有机会第二次进场，我肯定抵挡不住赌博的诱惑，因此，我从来不给自己这个机会。那一次在怡保马场观看赛马，也成为我人生绝无仅有的一次。
马会作为庄家，将收到的全部赌注，拨出若干巴仙作为派彩奖金，每一场没有固定的数目，以机率来计算，长期下注的马迷永远是输家。
真正的大赢家，反而是场外的非法收注集团，他们只需付佣金给代理，不必缴纳巨额赌博税，也不用承担赛马场里面的费用。
随着网络的发展，现在临场观看赛马的人已经少了，影响了马场的收益。赌博只看输赢，在视频中观看也一样，赛马结果比现场气氛更重要。
马场绿草如茵，看似美丽风景，赌客踏进去之后，可能身陷泥泞难以自拔。那么多年过去了，我很庆幸自已从来没有赌过马。毕业之后，听闻有几位校友和老师常去赌马，染上赌瘾以致散尽家财身陷困境，令我惊讶万分。

最后直道冲刺的赛情，是最紧张刺激的时刻。

（22） 槟城旅游

 考完试毕业，骊歌高唱，多姿多彩的学府生涯已经结束，成绩将会在三月份公布，这期间，同学们有各自的活动。

我心中有数，自己没有什么好等待，这段日子很悠闲，可以尽情玩乐，过后就得工作，那是一个未知的将来。
当年学校有人举办槟城旅行团，由于经济问题，我并没有参加。当时看到其他同学们前往，心里是蛮羡慕的。一大班同学，同坐在一辆巴士里面，嘻嘻哈哈的出游，其中乐趣可想而知。
后来，我们也以搭便车的旅游方式，前往槟城游玩，这样可以省很多钱。一年前我曾经以这种方式前往吉隆坡游玩，有了经验，竖起拇指伸手截车就比较从容了，这一回人数也多了。
在槟城岛内游，我们是乘坐公交车，游览了关仔角，极乐寺，植物园，蛇庙以及海边等主要景点。有关住宿方面，我竟然没有什么印象，以当时的经济情况来看，我们是不可能住酒店的，记忆中锡方同学的兄长居住在当地，相信是他为我们安排住宿。
只有在年轻的时候，要省钱，敢冒险，想体验，才会想到搭便车旅游，尝试过了，今生无悔。

** 邦咯岛露营 ***
过了不久，我们五个人前往邦咯岛露营，当时并没有现在这种轻便的帐篷。也不知从那里借到一套废弃的小罗里帐篷，折起来都很占位，也很笨重，要两个人才能搬动。
我们乘坐近打巴士，转车前往华都牙也和木歪，最后抵达红土坎，再乘船过海。我们除了背负各自的衣物，还要搬运帐篷，草席，煲锅和食物，几经折腾才抵达邦咯岛吉灵丸的海滩。
我们找到了一个适合的地方，拾了一些木材搭起帐篷，附近是一个渔村，有一所小学，我们在这里冲凉和取用食水，也在区内的小店补充粮食。
上一次跟团来邦咯岛只是一日游，行程匆忙，玩得不够尽兴，回去之后，总是觉得若有所失。这次住了五六天，就玩得比较逍遥，对周边的环境也了解得很彻透，不同的时间，观赏到海滩呈现不同的风景。
清晨的沙滩一片宁静，天苍苍，海茫茫，晨风迎面，舒畅怡人。懒洋洋的下午，海面在阳光的照射下，波光粼粼，我们悠闲地坐在树荫底下聊天。
黄昏时刻，漫天落霞，站在岸上观看，海浪拍打礁石，绽放出无数纷飞的浪花，十分壮丽。
吉灵丸是一个民风朴素的渔村，村民都很友善，我们每天都是在沙滩附近溜达，结识了其他露营的朋友，以及一些当地居民，晚上还在海滩上帮渔民一起拖网捕鱼。
深夜的时候，海潮上涨，躺在草地上的帐篷里面，可以清晰的聆听到海浪的声音，海水很有节奏的冲向沙滩，我们在美妙的旋律中入眠。
那是一个追梦的年龄，多少次，我们趟在沙滩上，面对大海，望着夕阳，迎着清风，憧憬未来的岁月，谈论人生的梦想。
我们都是准备步入社会的一群，望着宽阔的大海，无限辽远，正如当时人生前景，不知远方是宁静，或是汹涌，心情真的很迷茫。 

树荫底下的逍遥

生火煮饭

懒洋洋的下午

露营时认识了新朋友

我们在槟城游玩的时候，遇到另一班同学，

他们是乘坐巴士参加团游的。

2020年10月我们前往邦咯岛游玩，到Pasir Bogak旧地重游。当年我们曾经来到这里露营，几十年过去了，物换星移，沙滩还是一样，不过，上面的草地已经盖满了地砖，也多了几座建筑物。

（21）警察局走一回

 某天下午，我像平时一样回到学校，和几个同学坐在凉亭谈天，等待其他人到来，一起打篮球。这个时候，有一名男子骑着电单车上到来，下车后就向我们寻找一个人，他念了名字，原来就是我，我表名身份后问他何事。

他说来自警察局，是一名暗探，正在调查一桩案件，希望我能够协助他。我听后一种正义感油然而生，如果能够为警方出一点绵力，我岂不是一位良好公民。于是，依照他的吩咐，坐上电单车随他而去。
由学校前往警局，若是沿着务边街行驶，只需十分钟的路程，但是，他兜去了新村那个方向，然后向我解释，另外一名同事出去了，稍后才回到，既然有时间，不如去兜兜风。心想：也好啊！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机会坐电单车。
在途中他和我闲话家常，问我一些有关家庭的状况，学习的进展，还有上课的情形，我觉得这个人蛮友善，刚认识就像一见如故，对他颇有好感，有问必答。
他问我喜欢和不喜欢什么科目，老师的教学态度如何，上课的情况怎样。看他如此关怀，就坦诚相告：“我比较喜欢上华文课，不喜欢科学，一般的老师都很好，不过教导化学的那位老师，和我关系恶劣，好多次被他赶出课室。”
兜了大约二十多分钟，我们抵达了警察局，他带领着我进入了一间办公室，向里面坐着一名也是华裔的警官说 : “带来了！” 然后交头接耳讲了几句话，暗探就离开了。看到那位警官阴沉的脸色，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，心想：有没搞错？好像当我是犯人似的。
我在桌面上看到一份名单，还有几张黑白照片，仔细看清楚，原来是陈振成老师刚买不久的新车，天啊！它被人淋漆了。忽然间，那位警员大声向我喝道：“是不是你做的？” 哇，我怔了一下，差一点被他吓破胆。
待我回过神来，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，反问：“这是我老师的车，你说我做了什么？难道你们怀疑我淋漆？” 老实说，他一开始就下马威，若是我干的话必定心虚，可能从实招供。他很严肃地望着我 “你不要装蒜，我知道你很生气他，有人看到是你做的，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？”
那时候，我的情绪已经稳定，心里有底，因为漆不是我淋的，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冤大头，回道：“不是我做的，我怎么会承认” 接着他威胁我：“如果你不承认，今晚上就会被关在后面的扣留所，你将不能够回家” 我坚持 “ 无论你说什么，我都不会承认，因为我没有做过”
接着一位很粗犷的锡克人走了进来，站在我旁边，让我感受到一种压力。警官放软了语气 “你被关进去，我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你，只要你讲清楚事情的过程，我们只需根据手续做个记录，今晚你就不必在这里过夜” 我还是坚持：“我没有做过，来到这里看到照片，才知道他的车被淋漆，不要冤枉我”
过后他还是软硬兼施，连哄带骗的审问，我依然淡定地否认是我做的，也真心的表白 “虽然我不喜欢上他的课，但是没有憎恨他，更不至于坏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，他毕竟是我的老师“。
听到我这么说，他们也没办法，吓唬我已经没有作用，最后问道：“既然不是你做的，那么是谁做的？你应该说出来，因为你被他害到来警察局” “我真的不知道”这是事实。
最后，我被释放了，自己走路回去，没有乘坐电单车。想到先前那位暗探载我兜风，原来就是探我口风，我入世未深，思想单纯，还以为他亲切友善，这件事让我上了一课。害人之心不可有，防人之心不可无。
其实，当我在照片看到老师的车被淋漆的时候，也觉得很心痛。到底是谁对他有如此深仇大恨，搞到那么过份，这样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。

休息的时候，学生喜欢依靠在老师的车辆后面。

陈振成老师的旧车是一辆 Morris Minor（网络照片）

他的新车是一辆 Peugeot 204。（网络照片）

（20） 中五那一年

中学最后一年，要应付MCE文凭考试，开学不久，大家都要报考科目，我只选择六科，少选三科可以省下一点考试费。身为一个理科生，我竟然放弃化学，物理和高级数学，老师看到也摇头，其实他知道我早已经无心向学。

当年我是一名图书馆管理员，认识了很多借书的同学，其中一些还时常在里面温习功课，我和他们建立了新的友谊。再加上童军团和美术学会的活动，中五的校园生活很充实。
几乎每天下午我都回去学校打球，也在图书馆外面阅读报纸，所以知道很多国内外的新闻。这一年，越战还在进行中，中东也是烽火连天，似乎和几年前的战争一样，以色列被几个阿拉伯国家围攻，最后还是战胜。
香港也发生了一件大事，影坛巨星李小龙突然去世，据说是倒毙在丁佩的香闺里，死因至今依然充满争议。他的功夫影片风靡全球，不过只有四部而已，从唐山大兄，精武门，猛龙过江到龙争虎斗。我从没有错过他的任何一部电影，最后的一部是“死亡游戏”只拍到一半，后来找替身拍摄才推出上映。
我在图书馆有机会阅读各类书籍，发觉到书架上面有很多旧的校刊，内容记录着培元的历史，以及过去校友的资料。但是自从改制以后，国民中学从来没有出版过任何校刊，只有几本单薄的毕业生征信录。
中五那一年，我和几位同学讨论，是否可以出版一本新的校刊。后来会见了张嘉赐校长，表明了我们的意愿，很快的获得他的同意，并且成立了一个以黄请湘老师为首的委员会，着手进行各项任务。
锡芳同学担任主编，我当副手，其他成员负责联络每个团体的顾问老师，三位语文老师负责甄选作文。校刊需要大量的照片，作文，报告等作为内容，我们大家都是新手，所以工作流程面对一些困难，幸亏老师从旁指导。
由于这是应考年，同学们都很忙碌，我过着的是没有考试压力的日子，所以比较空闲，可以帮忙协调各方面的工作。经过委员会成员几个月不懈的努力，收集和筛选资料，终于完成了编辑，老师也招收了广告。
美术老师将校刊命名为PEIYU，他征选了我的封面设计，最后付诸印刷。校刊总共一百三十多页，印好之后分派给校内的每一位学生，我记得每本的售价是两块钱。
不知道在我们毕业之后，历届的培元毕业生是否还有出版校刊？
日子一天一天过去，学校的生活将要结束，接下来就是年终的MCE会考，对其他同学来说，这是接受审判的关键时刻，而我已经知道了判决的结果。
过去的日子，我无心向学，虽然放弃一些科目，我还是有进入考场，在试卷上随便填写一些东西。华文和英文，我还可以作答一些考题，其他科目可难倒我了，尤其是马来文，数学和生物，我几乎都是交白卷。
那段时间，要在礼堂里面坐到考试结束才能离开，除了东张西望，真的很难度过，有时我无聊到在试卷上涂鸦，反正也只有一位批改员看到而已，就和他开个玩笑吧。
这次没办法作弊，也没有必要。考获一两科优等，或者全军覆没，根本没有分别，因为早就明白，我的文凭肯定是一张废纸。
读了那么多年书，没想到学府生涯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告终，心里也感觉到无限感慨。 

图书馆外面的阅报处

图书馆内部

校刊编辑委员会 （前排）张嫦带，梁锡芳，谢平章，

饶汉雄，张嘉赐，黄清相，Ghazali，黄仲昌，施玉珍。

（后排）潘宝萍，陈万娉，李玉娣，朱翠芳，

徐金辉，黄家杰，苏承源，朱昱光，黄秀明。

美术学会

金宝第十三童军团

图书馆管理委员会

（19） 我们的老师

余乾风老师

 马来文的课程每天都是被安排在第一节，我迟到走进教室的时候，Cikgu Ghazali 总是眼瞪瞪地望着我，有时还会唠叨两句，真难为情。

后来，迟到了我干脆不上他的课，先去食堂坐一会，那边也有一群像我这样翘课的同道中人，万一遇到校长巡察就立刻作鸟兽散。
余乾风老师有气喘，不能走得太远，也不能站得太久，不然会满脸通红，为了方便让他驾车上去，三层楼旁边的闸门都常被打开。
他教导文言文，每次上课的时候，都会将白话文译本交给我，整篇写在黑板上让同学们抄写，过后我自己却懒得抄在作业簿上。
有一次，他朗诵诗词，每念完一句，我就跟着说一句“督锵”，他一直都没有阻止，好像是默许我配音，念到最后一句，我提高声音“督锵查锵督锵查锵”班上同学哈哈大笑，接着我被他吆喝一声。
余乾风老师曾经将毛泽东的满江红写在黑板上，然后向同学们解读，其中有几句，令我记忆犹新：
多少事，从来急，天地转，光阴迫，一万年太久，只争朝夕。 　　
当时，尼克逊总统已经访问了中国，毛泽东这个名字在我国已经不再敏感。
陈振成老师教导化学和高级数学，都是令我吃不消的科目，它们只是用来衔接大学更加深奥的课程。如果用以谋生，学习普通数学，以及懂得一般的科学常识就足够了。
我认为，如果将来不是专业人士，课本上那些化学元素符号和复杂的方程式，根本学无所用，因此，我放弃了学习，與其負重前行，不如釋懷，輕裝上路。
我将来不可能上大学，也不可能是工程师，不想浪费时间去学习将来用不着的东西，所以，最好不要让代数几何微积分等名词，占据我有限的记忆空间。
事实上，我工作了那么多年，也真的没有应用到这些东西。若有什么东西不懂，不耻下问不就行了吗？
上课的时候，老师时而向同学们发问，无聊的我给他一个无厘头的答案，他被激怒就斥责我，还说如果我不要听课就不要捣蛋，最好滚出去。
正合我心意，那时我可以从容的往后门走出去，溜进隔壁文科班的教室，通常他们后面都会有空的座位。有时，陈振成老师还没有进课室之前，我已经走了过去。
文科班有教导历史，这是我比较喜欢的科目，梁恩湖老师讲课非常生动有趣。我虽然没有课本，但是可以移动椅子，和另一位同学共用书本，反正坐在课室后面的同学，大多是没有认真学习的，老师都没有理会。
这一班也有很多颓废的家伙，曾经有几次，朱观发老师在讲课，坐在前面的同学专心的听课，后面几位同学却在赌博，他竟然没有阻止。
他们在玩翻字典，每一页的三个号码，就好像是三张扑克牌的点数，输赢记账，虽然我没有参与，在旁边观看也开心。
玩着的时候，群里偶尔兴奋过度发出声音，老师只是劝他们不要吵而已。看来他为人师表的责任，只是教导课文，做好本分的工作就行了，学生的操行与他无关。
休息的时候，他们也会在课室里玩叮当，庄家用手掌迅速盖住抛下的两枚硬币，让其他人下注，猜测硬币的正反面，双公双花或者公花。
他们之中有些是蛮有钱的，下注的数目令我羡慕，一注的银额足够我买一碗面来吃，真的是同人不同命。 

我们中五的班主任朱观发老师

时常把我赶出教室的陈振成老师

全体执教老师都齐了，除了陈能辉老师而已

2015年回校日，我们演习当年情景，

"起立，行礼，坐下“

这是当年我们念中五的课室，

我就是从后面的门溜出去，到隔壁班的课室。

（18） 背包旅游

中四那一年的假期，我第一次尝试搭便车背包旅游，目的地是首都吉隆坡。我和阿源，阿胡以及阿颜四个人分为两组，早上在玫瑰花园的路口附近出发。

这里有停车位的地方，站立在路边，竖起拇指向路过的私家车伸出手，这是一个国际通用的搭便车手势，第一次截车感到很不自在。
大部分的车辆都不会停下来，有些是没有空位，有些不是去远途，有些则是对陌生人的不信任。不过，只要有一位善心的人给予方便，就可以上车了。如果运气好的话，可以乘搭一趟就可抵达目的地，那次，我们转了三趟车才抵达吉隆坡。
除了在路边等候，有时在油站也有机会遇到去远途的车辆，在那边询问，就不用晒太阳。
遇到让我们搭顺风车的车主，首先我会衷心的感谢他，毕竟他没有义务载我们，就算他的车有空位，让陌生人上车，是要承担风险的，通常他们会看清楚才让上车，万一乘客转身变成劫匪他就麻烦了。当年我们年轻，学生的样貌令人放心。
当时还没有南北大道，有一些车主因为长途驾车，也想车上有乘客可以谈天解闷，所以，我们都会主动的和车主聊天，这是唯一回报他的方式。遇到健谈的人，一路上都不会无聊。
选择搭便车旅行，主要是节省车费，另外一个原因是体验冒险精神，锻炼胆量，考验耐心和毅力。我们是男生，二人同行，没什么风险。
到了吉隆坡，我们是住宿在志明同学和朋友合租的房子，位于美达花园，当年称为宝敦花园，他在当地求学已经一年了。
在三天两晚的行程中，我们游览了默迪卡体育馆，湖滨公园，国家纪念碑，博物馆和动物园等地方。在市区内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徒步，郊外的地方才坐巴士。
第一次来到吉隆坡，虽然是穷游，但是也满足了我要前往大城市观光的愿望。
高中那两年，我和阿源还是时常结伴看电影，因为赠票有限，进戏院次数比以前少了。除了李小龙的电影，西片有驱魔人和教父，比较有印象的是林青霞的窗外，和尤雅的往事只能回味，这些文艺片，像污灟池水中出现的一股清流。爱情电影是否荼毒中学生的思想，见仁见智。

*** 我被揍了一拳 ****
这一年，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。某一天休息时间，文科班的同学阿全，来到我们的教室叫我出去，他说了一声:“你很兰西！” 接着在我毫无提防之下，一拳猛挥在我的脸上，导致我整个人倒在地上，在我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什么事，他就离开了。
他的绰号是大哥全，向来以霸道的姿态在校内招摇，很多同学都害怕他。当天，他殴打了三个人，我是其中一个倒霉的受害者。我们曾经是同班同学，也曾经和几个好友混在一个群组，中四之后较少交往，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何打我。
后来我听说，当时他追求一位女生被拒绝了，那两天心情不好。关我什么事？为什么生气我？如果是真的，被他打的确很无辜！
毕业两年后，我们在一个同学聚会里见面，我追问他原因，他竟然说忘记了，时过境迁，我没有再追究，就当他是年少轻狂。过后，大家都为生活奔波，二十多年没有相遇。
直到十年前，我们又在频繁的聚会中多次见面，彼此早已经没有嫌隙。不幸的是，过后他却患上了癌症，2020年二月份他病逝了。虽然我没有参加他的丧礼，但是，负责向同学们筹募了一笔帛金，转交给他的家属，但愿他一路走好。

Hitch-hiking, 终于到了 Taman Midah

2011 年徐金辉，黄家杰，朱剑明，陈金全，

朱昱光，莫锦伦拍摄于矮仔铺前面。

陈文生，陈金全，徐金辉，苏承源，陈锦明拍摄于金宝戏院街。

2015年打巴喜义楼

（17） 课外活动

 中四开始，我参加很多学会和课外活动，也时常去金宝瀑布野餐，作为童子军活动项目。周末的时候，我们向各自的家长说回学校露营，实际的情况，是在柔道室里面留宿，一群同学在室内闹到三更半夜。

现在，那一排包括家政室的建筑已经被拆除，改建成一栋几层楼高的校舍，国专楼的对面也盖了新校舍。
地理学会举办了金马崙高原旅游，团费大概是五块钱，那是我第一次前往这个旅游胜地。当天晚上，我们住宿在碧兰璋的三宝万佛寺宿舍，寒冷的高原气候，让我享受了一个美好舒适的夜晚。
当时做梦都没有想到，毕业之后，我竟然旧地重游，从此在这个地方度过了无数个夜晚。
后来我们也去到一个锡矿场参观，这次我看到的是高脚架构的金山沟，在炎热的阳光底下，同学们步行到砂泵操作的地方，观看抽取泥浆的过程。我曾经参观过金山沟，在行程中我像是一个导游向其他人讲解。
有一天下午，我们前往华隆轻工业区，参观了陈兰脚车厂，在这里我们看到各种脚车零件的制作过程，我虽然居住在金宝，如果没有这次的安排，我都不知道镇里有这一项工业。
中四这一年，不必应对政府考试，属于蜜月期，很多同学在学习方面都比较放松。在假期的时候，我们通常是利用一些学会活动的名义，向学校申请借用礼堂举办晚会。
踏入青春年华的少男少女，就是喜欢开派对。初期的晚会循规蹈矩，只是玩吹气球，打笨材这些节目。后来就慢慢变质了，上半场跳恰恰和阿哥哥舞，下半场就熄灯跳华尔兹。
每一年，都会有一家游艺场，在新村路口的草场驻扎两三个星期，里面除了有一般的游戏摊档，还有一座音乐舞台。
三角钱买了一张票，就可以上台和马来妹跳舞，现场演奏的音乐历时大概四五分钟，我们可以轮流上去跳。青春年华，精力充沛，众人起哄，一个夜晚上台好几回。
我也参加过两次在外面私宅的舞会，他们多是由英校学生举办，当时有一个13 Sisters女子群组，甚为活跃，舞会狂野奔放的程度，比我们的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曾经有一次，舞会中的一个女孩子，可能喝了添加兴奋剂的饮料，被人带进房子里，神情恍惚地躺在床上，被几个男子掀开衣裙非礼，我经过门外看到，实在惨不忍睹。
据说，有些男子抽吸大麻，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，但是，在厕所有闻到异味。日后朋友邀请同往舞会，我都婉拒了，我虽然好玩，但是绝不想处身于罪恶的边缘。
那时的社会风气不是很好，书报店有售卖各种黄色小说和刊物，戏院也有放映成人电影，当时这类色情电影称为X片，大部分是日本片，以及少量的西片和港产片，尺度很大，影片里有出现全裸的女演员，还有性爱画面，只要镜头没有显露下体，就不会被删剪。
虽然有注明十八岁以上成年人才可以观看，但是，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也进场，因为在华校念中五的学生已经足龄。
戏院检票不严格，十七岁的男生，只要个子够高也一样可以进场。后来国内很多社会团体向当局抗议，这些色情片才被禁止上映。
这类电影很容易引起年轻人青春期的冲动，如果不能自制，可能会引发犯罪行为，真不明白为何被批准上映。
当时的情况，X片公开放映，黄色小说充斥，少女穿着性感的迷你裙，参加狂欢舞会，其中参杂私会党徒，暗中还出现大麻和迷幻药，这是一个危险的年代！身历其境，若不小心，就会一失足成千古恨。当然，如果是乖孩子，根本接触不到社会黑暗的一面。 

金马崙高原

锡矿场金山沟

积莪营瀑布

金宝瀑布

校园内的营火会

务边湖滨公园

金宝轻工业区

少年十五二十时，青春洋溢

跳啊！唱啊！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充满游戏和欢乐的年代

务边湖滨公园，树荫底下青草地

艳阳高照，参观锡矿场是难忘的体验

初期在礼堂举办的晚会循规蹈矩

（16） 在理科班的烦恼

隔壁文科班的同学

 

考获虚假的好成绩，只让我体验短暂的虚荣，进入理科班，日后却带给我无限的烦恼。

理科包括生物，化学，物理和高级数学，这些都是我最不感兴趣的科目。它们的课本要读两年，又厚又重，放进书包都觉得累赘。
开学后，上课时我尽量专心的听老师讲解，希望后天的努力，能够弥补先天的不足。但是我的天赋有限，没有兴趣就难以学习，一年过后，我已经感到力不从心，上课时如坐针毡。我为自己会考时作弊的行为付出了代价，咎由自取。
其实，只有真正优秀的学生才适合念理科，而我根本不是念理科的材料，也曾经因为跟不上学习而感觉到意志消沉。
那时候，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一个参加越野赛跑的选手，为了能够更快抵达终点，选择捷径从山坡溜滑下去，而不是沿着规定的途径奔走，虽然意外的获得冠军，却因为操之过急摔伤了一条腿，结果得不偿失。
当初的愿望只是要升上中四而已，也不知道文科理科有多大分别，考试作弊获得好成绩，看来是拿石头砸自已的脚，反而像受到了惩罚。
分析整体成绩，我们班上只有五位同学落第而已，所以，我就算根据自己的实力去应考，也是可以过关。进入文科班读历史，读文学岂非更好，根本没有必要铤而走险的作弊，若是当场被抓包，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？
我当时不知道理科生可以申请转去文科，就算知道也未必会去申请，因为程序可能很麻烦，而且要重新买过书本。再想深一层，进入文科班又怎样？毕业后还不是一样要离开。
除非自己真的是精英，有非常特出的成绩，可以获得奖学金继续深造。不然的话，就算我怎样努力都是徒劳的，勉强过了关又如何？可以升学却付不起学费和生活费，岂不更加伤心？
我原本就是想要读多两年，愿望已经实现了，自己根本不应该往升学这方面想，必须面对现实，适时调整心态随意而安。我看过这样的一句文字：上帝关上一扇门，同时也会为我们打开一扇窗。
新的一年，我有了新的思维，决定放弃一些科目，不再苦撑，我要尽情的享受最后一年的学校生活，根据自己的能力和兴趣，追求快乐和逍遥。敞开心扉，好过背负着一个大包袱，闷闷不乐的在校园里过日子。
这一年，班上加入了九位留班生，前一年他们参加MCE文凭考试，虽然其他科目的成绩都不错，却因为马来文不及格而落第。他们上课的时候都很专心，这样认真的学习态度，竟然过不了关，诚为可惜。我看在眼里，也觉得自己放弃苦撑和选择逍遥是对的。
每天我还是照常上学，除了科学和高级数学，其他科目上课的时候一样专心，听老师讲解是为了吸收知识，而不是为了考试，因为放弃了主要的科目，文凭已经没有意义。没有考试压力的学习，我很少做功课，也不需要苦读，反而变得逍遥自在。
我将大部分的书本存留在课室，放弃了的的科目课本则安放在家里，每天上学只需背着一个袋子，轻装上路，看起来也蛮潇洒。
当年，我们和独立中学共用教室，下午班的那位学生，坐在我的座位想必很不方便，因为我的书本占据了抽屉大部分的空间。他们的学生不多，也许我的座位是空置的。 

理科班的同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