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16）陈群川与新泛电事件

1985

 

那两年，我买到的股票几乎全部都赚钱，唯独最后买的那一只，让我血本无归。那就是和陈群川扯上关系的新泛电（Pan Electric Industries）。此前有传闻该公司将进行重组，股价随后会飙升，这通常是所谓内幕消息的常用说辞。

陈群川是我当年的偶像，我在金马崙工作的时候，已经在报章上阅读过有关他的文章，当时他在华社的名气很高，被誉为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商业奇材，我一直都很关注他的消息。

他原本在云顶集团任高职，后来被马华公会的李三春赏识，受邀领导马化合作社，他成立马化控股，收购了合众银行和几家挂牌公司，包括万能，大城市，马种植和南洛园丘等。

李三春在全国大选中击败行动党主席曾敏兴，后来却突然宣布退出政坛，引发了马华两派长达一年多的党争。

陈群川和梁维泮的支持者分成两个敌对阵营，每天的报纸上都刊登着双方大篇幅的广告，争取党员在党选中的支持，与当年李三春和曾永森竞选总会长职位时的情况大致相似。

之前，陈群川掌控的大洋控股间接收购了新泛电部分股权，后来，虽然他进行了各种操作，公司都无法筹足资金履行期货合约，因此他被新加坡政府控告，涉嫌唆使，失信，操縱股市和欺騙等罪名。

由于拯救失败，新泛电资不抵債宣告倒闭，股票随之被停牌，永无翻身之日，我手上的股票也变成了废纸，损失了三千多块钱。陈群川是海南人，許多海南同鄉也是大洋控股的股东，也因为公司受到牽連而蒙受損失。

因为事态严重，牵涉范围广泛，新马两地的股市暂停交易三天，以处理这项史无前例的事件。

1985年陈群川击败梁维泮成为马华总会长，达到了他的政治高峰。一年过后，全国举行大选，他成功当选为务边国会议员。

随后，他前往新加坡处理新泛电的官司，然而却没有料到被判有罪，他不仅是被罰款几十万，还立即被送往监獄，这个消息轰动全马，也让他从人生巅峰下坠到谷底。他辞去马华所有党职，并在第二年辞去務边国會议员职位，从此退出政坛。

他出狱后回到马来西亚，又因马化控股失信案被当局控告，再次锒铛入狱，而且被判入穷籍，真的是祸不单行。他前往新加坡前，挪用了公司两千万元，出狱多年后，才还清所有债务，脱离穷籍，重新开始他的人生旅程。

很多人认为陈群川的失误在于竞选马华总会长，或者大选过后前往新加坡。但是我对此持不同看法，他往后的犯错，都是从收购负债累累的新泛电开始的，所有的后果，都是由这一项错误的投资造成。

陈群川是一位受高度推崇的政治和商业策略家，八十年代政局风起云涌，他是备受华社寄予厚望的风云人物，却因一子错满盘皆落索，令人唏嘘。

我不会对新泛电事件造成的个人损失感到痛心，却为心目中的偶像面对如此巨变而难过。

更没有料到的是，时隔多年，当年新加坡的主控官承認，对于新泛電案件的提控是错误的，并且向陈群川表示道歉。对这位主控官的认错，陈群川认为足以让他沉冤得雪，并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，或者向有关单位索偿。

前主控官这项声明似乎对事态无补于事，因为案件和判决已经改变了陈群川的人生轨迹，也改变了马华政党的历史，事情的真相依然扑朔迷离，令人摸不着头脑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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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15）开始接触股票

在公司承印的产品之中，有股票证券和买卖合约，它们让我很早就有机会了解股票交易的运作，不过当时上市公司和交易的数量并不多。

任何公司要在吉隆坡股票交易所上市，都是由投资银行安排，股票证券是由公司注册处负责发出，股票买卖合约则是在股票行处理，而他们都是我们的客户。

后来我也跟着其他人买股票，第一次是和同事合资，买了一千股陈唱控股，每股七元。但是我们时运不济，过后守了几个月就卖了，每人亏了三百多块钱。

虽然它是一只派息很高的蓝筹股，当股市下跌时，也是一样跟随大势往下滑。投资股票，趋势比其他任何因素更加重要，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，只是人买我买，卖的时候也是一样。

当时我有一笔储蓄，加上好友存放的钱，原本打算投资在股市，但是一开始就出师不利，于是再不敢轻举妄动。

我也曾经想过将钱存放在合作社里面，从报章广告看到，他们的定期存款年利高达12%，比银行和金融公司高很多。不过，我没有这样做，因为还有其他更好的用途。

后来我国发生合作社风暴，青团运合作社被挤提，连同另外二十三家华资合作社也被冻结，国家银行成立联华金融接管全部业务，存户经过了好几年才能取回款项。幸亏我没有存放，不然就被套住了。

当年马氧气 （MOX）售股筹资让公众人士申请，每股售RM1.40, 上市的时候高达RM7.00，申请成功的股民当天卖出立刻获利RM5,600，这样高的利润，即刻引发了更多人申请新股。

尤其是白领阶层的上班族，任何人手上若有一点资金，都会跃跃欲试。虽然每张被抽中的机率不及1%，但是手续费不多，很多人都想碰运气，我也加入这股申请新股的热潮之中。

后来，怡保花园（IGB），联合产业（UEP）和几家公司售股，我也申请了好几张。但是，始终没有好运气，每次都如石沉大海，最后还是放弃了。我将好友的钱全部退还，毕竟已经存放了两年多，它原本是作为应急的，既然我自己有了工作就不需要了。

工作了几年，我取得良好的业绩，每年的收入都有显著的增加，同时，我也获得很多股票行的订单，要时常去会见那些客户。

每一家股票行里面，都会有一面很大的行情显示板，一名职员带着耳机，忙碌的在填写变动着的股价，当时还没有电子显示板，都是由人手运作。大厅内的股民聚精会神的注视，我也驻足旁观，留意股市的走势。

我们公司有一位代理商，每天早上都来到办事处订货，他会和一些同事谈论股票行情，也推荐一些股票。

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，我终于把持不住，像大部分的散户一样，跟着消息购买股票，越买越多，后来几乎用尽了我全部的储蓄。虽然如此，我并不担心，因为是自己的钱，而且每个月陆续有稳定的收入，所以没有心理负担。

我购买的股票，两年后价钱都上涨了很多，不是因为消息灵通或者懂得投资窍门，而是运气好，当时几乎全部股价都跟着大势走高。

后来，我因为要买屋子急需用钱，将大部分股票卖掉套现，当年的房贷利息高达11%。我要尽量减少贷款数额以节省利息，几年后就可以还清全部款项。

很多人靠运气，可以赚到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钱，但是，最后却因为缺乏对市场的认知而亏掉全部，投资股票的散户也是这样。

过了不久，股市开始逆转，到了1986年，吉隆坡综合指数下滑到165点，这是我国股市过去几十年真正的谷底，很多散户都亏了钱，我却幸运的提前卖了，不但没有被套牢，还赚了一点钱，这对我日后在投资股票时，起了很大的警惕作用。

 

在印制中的兴业银行股票证券

股票证券样本

申请新股，被抽中的机会很微小。

这几年，群组里有很多人结婚。

（14）无拘无束的生活

 

微型电脑面世以后，国内就出现了很多经销商，代理各种不同品牌的电脑，推向各行业的商家。

我经常拜访不同的电脑公司，他们的销售人员都和我年纪相差不远，所以，很容易融入他们的群体。日子久了，有的也成了私交，逐渐扩大了我的生活圈子。他们的顾客需要印制电脑纸，我就顺理成章的受到推荐，在公在私，我都获益匪浅。

我和电脑公司人员建立良好关系，可以获得很多客源，虽然数量不大，但是积少成多，如果客户有几家附属公司，我就事半功倍了。

我也时常和售卖电脑消费品的业务人员来往，互相推荐自己的客户给对方，这样也可以获得一些新客户。

作为销售人员，人际网络尤为重要，只要为客户提供良好的服务，建立了口碑，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。有时候坐在办公室，都会接到一些新客户的电话约会，在交谈中我会知道是谁介绍的。

有些客户的员工离职，到别家公司工作，也会选择和自己信任的供应商交易，除非现有的供应商无懈可击，因此，我必须要和他们维持友好关系。不过，和我交往密切的人，并不是给我最多订单的大客户，而是和我交谈甚欢，有共同兴趣的人。

当时大部分培元校友已经搬离Desa Jaya，我自己在外面租房，在不同的圈子里，结交不同的朋友。工余的时候，我时常和他们在一起，也参加他们公司举办的活动，包括展销会和外出旅游。

这些日子，除了工作，我尽情的玩乐，随意而安。我无需为金钱烦恼，没有感情的约束，过着无拘无束的单身生活，像一只自由自在的蜜蜂，在阳光灿烂的花园里任意飞舞。一颗驿动的心，随着青春的音符，肆意的跳跃，让我体验了当初所憧憬的生活方式。

曾经有一段时期，我没有参加任何郊游活动，而是时常和几个朋友前往歌厅喝酒，三更半夜才回去。寻欢作乐并不是为了应酬顾客，只是几个趣味相投的同伴，下班后开心的消遣。

当年还没有卡拉OK，规模较大的歌厅都有歌手驻唱，有的邀请性感女歌手演唱毛毛歌，甚至还穿插袒胸露乳的表演节目。疯狂兴奋的氛围，让观众沉迷其中，灌饮了多少杯酒也不自觉。在一些没有歌手驻唱的酒吧，几个人半醒半醉的胡扯一番，也是放飞灵魂的享受。

当年LDP高速大道还没有建设，白沙罗和甲洞两地，由一条窄小的车道贯通，两边没有路灯和围栏，晚上酒后驾驶极为危险。当时我年轻气盛，加上酒精作祟，反而觉得在蜿蜒的车道飞驰好刺激，根本没有想到后果。

夜夜笙歌导致第二天精神涣散，工作也提不起劲。后来和一位久违的客户见面，她发觉我脸露倦容，无精打采，问明原因之后，劝导了我一番。她就是当年我初入职场，提醒我注意衣饰仪容的那位财务经理，她很多次给予我忠告，再次印证了她是我职场中的贵人。回到金宝，母亲也说我消瘦了。

过后我也觉悟，短短两三个月，原来自已已经走近颓废的边缘。曾经以为扩展人脉关系，是工作上的需要，但是没有自制的行为，却是在放纵自己。

蓦然回首，方知青春早已远离，生活虽然逍遥自在，但是，喧哗过后的孤单，总是让人感觉空虚和迷茫，自己没有长远的人生目标，似乎已经在浑浑噩噩中失去了方向。

幸亏有人温馨提醒，放纵不是享受人生，而是自我毁灭。后来，我坚持不再去歌厅，平时也滴酒不沾，从此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。在喧闹中保持自律，在宁静中懂得反省，让我不至于迷失方向。

毕竟一个人的生活态度，会决定将来的人生高度，我还希望将来能够飞得高一点。

 

Photography session

Taman Negara

Pantai Cempedak, Kuantan

Kuang mining poo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