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游安顺
中二学校放假那年,我再次前往安顺,到堂伯家中借住。那两年,他的几个儿女已在外地工作或求学,家里不像以前那么热闹,不过还有两个年纪较小的堂弟妹陪我作伴。
我骑着脚车穿梭在安顺市区,最喜欢的是去大钟楼斜塔附近吃猪肠粉。那时,这座塔楼尚未成为旅游景点,朴素古旧,别有风味。如今却大不相同,塔楼粉刷得五彩缤纷,广场铺满地砖,还围起栏杆,仿佛一夜之间披上了新装,却失去了原有百年老建筑的沧桑韵味。
我也去到芭尾,曾住过的那间旧屋,在屋外绕了几圈,只是想缅怀过去的片段。屋里探出一个小孩,好奇地问我找谁。才不过几年不见,再访旧地,却早已物是人非,不禁让我想起那首《回乡偶书》:“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。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。”
我还走访了曾经就读的培养学校,心中怀着一丝希望,或许能碰见一位熟悉的老师,假期返校看看也说不定。但校园大门紧锁,只能失望而归。
我到霹雳河边和码头附近走走。小时候常疑惑:为何左右各有一条河?后来才知道,那不过是霹雳河绕了个大弯。安顺市区范围广,有时候我在外流连大半天,仍觉意犹未尽。
在堂伯家里,总是受到热情款待。每次在他家小住一段时日,总能让我内心受到激励,那时我暗自立志:将来一定要过上富足体面的生活。
零用钱不够
当年,我住的店铺前半部分租给“人人布庄”,他们有四名员工,每天包伙食,送来的饭菜都相当丰盛。那时我负责清洗他们的碗碟,一个月工资三块钱。偶尔他们还会把剩下的菜餸留给我,虽说堂婶也会煮饭,但多了这些添菜,我的餐桌也丰富不少。
到了周末,员工们各自回家。星期天早上,我会替他们清洗帆布床。先用滚烫的热水浇在床边钉子的部位——因为跳蚤最爱藏在那里,再用洗衣粉仔细刷洗,冲净后抬到横街晒太阳。洗一张床收费五角钱,一般每两个月洗一次。
十五六岁那年,哥哥已辍学在家,姐姐有时会寄些钱给我,使我手头稍微宽裕些。但市面物价上涨,我又爱看电影、吃杂雪,这些开销很快就让零用钱捉襟见肘。于是只要有酬劳的工作,我都会愿意尝试。
我的同学小叶,家境清贫,放学后提着一桶冰淇淋沿街叫卖。一桶里有二十支,卖完可赚一角钱,若一天能卖两桶,也能贴补不少。他曾背着两桶冰淇淋走到瀑布山区,不久便售罄。我佩服他的毅力和脚力。后来我也尝试了一次,但花了大半天才卖完,辛苦不说,还赚得极少,于是再也不愿干了。
每年金宝都会举办区级篮球赛,球季开始后,周末两个晚上各安排两场赛事。主办单位会安排工作人员协助,如裁判、记录员、传讯员、茶水员,以及负责举牌和悬挂分数的人员。
某一天,我早早来到市议会球场,见一位工作人员在搬东西,便主动帮忙。正好有人缺席,他就推荐我负责悬挂分数牌。一场比赛五角钱,一个晚上两场,我便可赚到一块钱,算是相当不错的收入。我高高兴兴连干了几个周末。
但没多久,我的岗位却被人顶替。原因竟然是那个新人有“关系”,是某某人推荐的。得知真相后,我心中十分沮丧;原来,有背景的人不仅能轻易争到好差事,甚至可以取代原本认真工作的旧人,现实的无奈让我提早认识了“社会规则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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