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3）余仁生的垃圾

余仁生的“垃圾”

有一天，我家附近的余仁生药材店进行大扫除，丢弃了许多积存多年的老旧物品。除了成堆的旧文件，还有一些损坏的家具。店后方的垃圾桶早已塞满，员工们只好把这些东西搬到横街的垃圾槽堆放。

这是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老字号药材铺，许多物品早已陪伴它十几年，甚至几十年。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，是一些四五十年代的账簿，全是毛笔书写，工整而古朴。账簿上不仅列着药材的名称，还记录着数字，不是我们熟悉的1234，而是古文数字I、II、IIIX等格式。

此外，还有一些手抄的账单副本、往来书信和信封，贴着各式各样的邮票：有印着英女皇、首相东姑头像的，有来自不同州属的“牛耕田”图案的，还有印着各州苏丹头像的。这些东西像是一场静默的展览，揭示着一个时代的生活和联系。

最令人惊讶的是一整袋二战时期日本军政府发行的旧钞票——每张面值十元，印有青色香蕉树图案。战后这类钞票已不再流通，成了废纸，却也成了战争的见证。袋子里大概有三四百张，有些还散落在地上。虽然这些钞票已经绝版，但由于数量太多，当时年幼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它们的稀有和历史价值。

平时我就常在药材店的垃圾桶里翻找信封上的邮票，一旦发现罕见款式，简直如获至宝。可惜那天见到的邮票大多重复，于是我只捡了几张钞票和一些较特别的邮票。更遗憾的是，后来堂叔搬家，这些“宝藏”最终还是被当成垃圾处理掉了。

多年以后回想，当年所见的一切，无论是账本、钞票、邮票，哪怕是一封老信的字迹，今天恐怕都成了无价的历史文物。

太极拳与搏击

刚升上中学时，副校长是张联圣老师。虽然他没有在我们班上课，但我对他印象深刻，他是一位面容慈祥、气质温和的长者。每逢周末晚上，他都会在校园里义务教导太极拳，每次都有二三十位同学参与，我也是其中之一。

张老师教学耐心细致，我们都非常享受那个过程。直到今天，我仍能回忆起最初几式的动作：起势、野马分鬃、白鹤亮翅……只可惜他教了几个月就退休了，之后由张伯兴接任副校长。

我至今仍怀念太极拳那种缓慢、轻灵、刚柔并济的动作。多年来始终无缘再学，如今若有人在附近开班，我一定愿意报名。

不久后，在公立小学附近的精武体育场，也有师傅开办武术课程。那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——刚劲的搏击拳术。夜晚，很多年轻人在那练习。有些是我们学校的学生。打斗训练时，学员会佩戴拳套和护具，动作迅猛，讲究攻防转换，招式如风。

当时聂智飞师傅名气很大，不确定是不是他本人亲自教学。那种场面让我心潮澎湃，也想一试身手。然而，想到自己个头矮小、性格内向，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报名。不过，我常常站在场边观看，过足眼瘾。

那个年代，金宝镇上活跃着不少私会党。街头打斗的场景偶有发生，我亲眼目睹过几次，难说这些与习武的风气有没有关系。

小时候，我曾被一个年纪较大的孩子欺负，被他推倒在地，牙齿当场撞断。从此没有门牙成了我外貌上的“标志”。那时候，我幻想过像武侠漫画里的主角一样，上山拜师学艺，练成一身绝世武功，日后回来复仇雪耻。

长大后才明白，那些情节只存在于漫画与电影之中，现实人生没有武林秘笈，更多的是学习如何以平常心面对世界的强弱善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