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四那一年,我开始积极参与各种学会与课外活动,生活忽然变得丰富起来。童子军活动最常安排的是到金宝瀑布野餐,我们提着便当在山林间奔跑,溪水清凉,笑声回荡在瀑布下。到了周末,我们对家长谎称要在学校露营,其实只是躲进柔道室,和一群同学在室内胡闹到三更半夜,那种青春的喧哗,如今想来仍令人莞尔。
如今,那一排包括家政室的老旧建筑早已拆除,取而代之的是几层楼高的现代校舍,甚至连国专楼对面也盖起了新大楼。校园变了,但那些日子依旧历历在目。
地理学会曾组织前往金马崙高原旅游,团费不过五块钱。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踏上这个著名的旅游胜地。当晚我们住宿在碧兰璋的三宝万佛寺宿舍,高原寒气沁人心脾,让我享受了一个格外安宁舒适的夜晚。谁能想到,毕业之后,我竟重返旧地,在这个地方度过无数个夜晚。
我们还参观过一个锡矿场,那是名为“金山沟”的高脚结构矿区。在烈日下,我们步行前往砂泵操作区,观看泥浆抽取的过程。当时,我甚至像导游般为同学讲解这片矿地的构造,因为我曾经参观过。那一刻,我似乎找到了某种归属感。
还有一天下午,我们前往华隆轻工业区,参观了陈兰脚车厂。那时我才发现,原来金宝镇里竟藏着这么一项我从未注意过的工业。脚车零件的制作流程让我大开眼界,如果不是这次参观,我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踏足这个地方。
中四那一年,没有政府考试的压力,像是学生生涯中的蜜月期。许多同学在学业上稍显松懈,更多人将精力投入学会活动。假期里,我们常以活动之名向学校借用礼堂举办晚会,仿佛一夜之间,大家都急着奔向青春的热潮。
初期的晚会还算规矩,吹气球、打笨材,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游戏。但渐渐地,晚会开始“进化”,上半场跳恰恰、阿哥哥舞,下半场就熄灯跳华尔兹。灯光一暗,气氛顿时暧昧起来,青春的躁动仿佛无处安放。
每年,新村路口的草场上都会出现一家游艺场,驻扎两三星期,除了摊位游戏,还有一个小型音乐舞台。只需三角钱买一张票,就能上台和马来妹跳一支舞,现场乐队演奏,四五分钟的舞曲里,我们轮番上阵,仿佛整个夜晚都燃烧着青春的火焰。
我也参加过几场在私宅举办的舞会,多由英校学生组织。其中一个名为“13 Sisters”的女子群组尤为活跃,舞会气氛往往奔放甚至狂野。有一次,我亲眼目睹一名少女疑似饮下掺有兴奋剂的饮料,神志不清地被带进房间,几个男子竟趁机非礼。我从门口经过,看见她衣裙凌乱,神情恍惚,那一幕至今仍难以忘怀。
据说,有些学生在厕所吸食大麻,我虽未亲眼见过,但确实闻到过异味。从那以后,朋友再邀我参加舞会,我一概婉拒。我虽贪玩,但不愿滑向罪恶的边缘。
那个年代的社会风气颇为混乱,书报摊上公开出售黄色小说与杂志,戏院也公然放映成人电影。那时这些电影被称为“X片”,大多是日本片,偶尔有西片或港产片,尺度极大,只要镜头不露下体,就能通过审查。虽然标示十八岁以上观众才能观赏,但许多穿校服的学生照样混进去。
检票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十七岁、只要个子够高就能进场。直到社会舆论压力升高,各团体联名抗议,才逐步禁止这些影片上映。其实这些X片极易刺激青春期少年的冲动,一旦自制力不足,便可能引发无法挽回的悲剧。如今回想,实在无法理解当时为何还能公然上映。
那是一个危险的年代,X片、黄色小说、性感的迷你裙、狂野的舞会、潜伏的私会党徒、大麻与迷幻药,这一切交织在当时的青年世界中,稍一不慎,便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。
当然,这一切只在特定圈子里发生,大部分循规蹈矩的学生,其实并未接触过社会阴暗面。而我恰好踩在边缘,见证了青春的躁动与诱惑,也学会了自持与分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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