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3年,马来西亚正式成立,引发我国与印尼之间的对抗。东马边界时有冲突,西马沿海更传出印尼人强行登陆的消息,国内气氛紧张,据说随时可能爆发战争。
那年我还在读二年级,学校为了应对可能的空袭,组织了防空演习。一听到急促的钟声,我们就立刻在老师指挥下跑到篱笆边,分散蹲下。当时年纪小,把整件事当作一场游戏,毫无惧意。
几天后,在家中忽然看到军机飞越上空,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,以为战争真的来了,感到莫名的恐慌。幸好不过是一场虚惊。
1964年,全国大选来临。乡村小路旁、甘榜屋墙上,到处贴满了帆船图案的竞选海报,那是联盟党的标志。反对党是社阵,用的是牛头标志,还有一位独立候选人以剪刀为记。与联盟海报成堆相比,其他政党的宣传寥寥无几。
记得有两位联盟助选员挨家挨户拜票,虽然代表执政党,却不像后来的国阵那样,在乡区派发糖、米、油、盐。他们只给了我们一张传单,教姑妈和其他大人,选举当天在帆船图标下的格子画上一个“X”。
我收到两颗酸柑糖,心里非常高兴,还希望其他政党也能来派糖。
他们还说,不久政府会在村口装一支电杆,晚上亮起路灯,外面就不会那么黑暗了。我们当时不懂什么是政治,后来才明白,那不过是一句“讲完就忘”的空头承诺。
最终联盟胜选,东姑阿都拉曼继续出任首相,一切生活如常。
放学时,学校门口常围着一堆学生,争着去买冰水、零食和玩“Tikam”,那是一种抽签游戏。只需五分钱就能撕一张密封纸条,揭开看看是否中奖。如果只是个几何图案,那就“泡汤”了。
那年我九岁,经常站在一旁看热闹。档主见我常来,就叫我帮他收钱和验奖。我的“工钱”是一杯冰水或一支冰淇淋。这份小小的合作,让我体会到“互利”的滋味。
那年还有一件大事:姑妈坚持告老返乡。我们再三哀求,她仍然决意回唐山。她说自己年纪大了,等不及我们长大奉养她,还是回家乡与亲人相伴更妥。
姑妈离开后,幸好老村长好心,让我们兄弟暂住在他屋后的空房。哥哥读上午班,我读下午班。那是我第一次自己煮饭,虽然不煮菜,只是把鸡蛋放进饭锅一起蒸,也算是自己照顾自己了。村长夫妇偶尔会分些菜肴给我们。
屋后有一片果园,那段时间,我几乎天天吃番石榴和红毛丹。母亲仍住在胶园的宿舍,每星期回来探望我们一次。那两个月,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。直到年终学校放假,我才回到母亲身边,重新回到胶园的生活。
每当我对生活感到不满时,常会想起老师说过的话:
“你比那些失去双亲的孤儿幸运多了,至少还有家人陪伴;
你比那些身体残疾的孩子幸运多了,至少可以健康成长;
你比那些非洲饥饿的儿童幸运多了,至少每天还有饭粥可以吃。”
想起这些,心里就不那么难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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