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学时,学校规定要学唱校歌。歌词中有一句:“金宝山巍巍,霹雳河泱泱”,我一看便觉得不对劲。因为我只在安顺见过霹雳河,它根本没有流经金宝,离我们还远得很。
站在培元校园里的任何一个角落,根本看不见霹雳河。那一句歌词,显然只是为了配合前一句的韵脚而硬写上去,完全不符现实。
也许因为填词人名气大,别人不好提出异议。我曾跟音乐老师提起过这个疑问,只是已经忘了她的回应。这首歌早已成为既定事实,多年来大家习惯成自然,即使有人有异议,也无济于事。
校歌旋律激昂,几十年来唱响在校内外。如今的培元校友出于对母校的热爱,可能会觉得我这番话未免吹毛求疵,但我只是诚实说出童年的直觉与观察。
那时候,我们家隔壁的商店每天都播放流行歌曲。那是一台电唱机,用的是黑胶唱片,最常听到的有朱江的《往日的旧梦》、秦淮的《阿兰娜》、黄清元的《苦酒满杯》,还有郑君绵唱的粤语歌曲《行快的啦喂》。英文歌大多是披头四的作品,偶尔也会夹杂一些大锣大鼓的戏剧唱段。
七十年代初,北京唱片和快乐唱片两家商店才开始卖卡式录音带,在此之前,全靠黑胶和收音机。
每天傍晚五点,是大多数家庭准备吃饭的时候,街坊的耳朵却全都凑向收音机,收听“丽的呼声”播放的《李大傻讲故事》。他用生动的广东话开讲,半小时里,大家围着那个小小的收音机,静静聆听,可以说是那个年代最普遍也最具魅力的娱乐方式。
李大傻每次开场都会说:“上一次,就系讲到……”我至今还记得他讲的《神雕侠侣》和《鬼才伦文叙》,听得如痴如醉。
四年级那年,我也是从“丽的呼声”的广播中,第一次听到“新加坡退出马来西亚”的消息。那时,大人们围在收音机旁议论纷纷,我虽然听不太懂时局,只知道那是件“大新闻”。
吃过晚饭,我会赶在七点前,抢先跑到利仙冷藏店旁的侧门口,占个好位置。那个地方就在“仔记蛋茶档”对面,是我们街坊唯一能看到电视的地方。
七点一到,电视开播,大家屏息以待。铁闸外,十几个孩子或蹲或站,有些迟到的还得踩在汽水箱上,从四十五度角挤着看里面播放的节目。
那几年,我们最期待的是《Samurai》《Ultraman》《Gigantor》《Man from U.N.C.L.E.》以及《Donny and Osman》。中文节目则只有一部《四喜临门(Empat Sekawan)》,由黎明、韩英、黄河和海洋主演,大家用各种方言交流演出,半小时一个故事。可惜它播放时间太晚,我们多数没机会看到。
我最羡慕的是屋里的两位少爷,坐在沙发上,舒服地看着电视。而我们只能安静守规矩,不敢吵闹,否则他们会把木门关上,我们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。
那时候我便提醒自己:别埋怨什么,有钱人和穷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,这是现实,必须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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