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未上金马崙之前,我对这份工作的性质并不太了解,只知道是协助老板,抄写账单而已。第一次随他出门,我特地穿上一件长袖衬衫和一双皮鞋,这是我在金宝精心挑选的。心想着,既然是老板的助手,穿得像个财副才显得体面。
抵达目的地时,我有些愣住了。那是一块偏远的空地,离大路还有一段颠簸的土路,四周没有一栋建筑,只见黄泥一片,泥泞满地,完全超出我的想象。老板似乎察觉我的惊讶,淡淡地说:“下雨后才会这样,将来我打算在这里建一座栈房码头。”
一辆罗里停靠在一旁,正在卸下小车载来的蔬菜。老板换上长靴,走向前去指挥分配,还与菜农交谈。我坐在车上,心里踌躇了一会儿,终究不好意思继续坐着,便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,毕竟也得观察学习。
很快,我的裤脚和皮鞋便沾满了泥浆,走起路来不太自在,心里也有些不满。但转念一想,大家都一样,也就不再抱怨了。
每天,老板都会到 Tanah Rata 的银行处理事务,而我则提早搭上罗里前往现场。起初我只负责点算和发配蔬菜,后来也开始协助搬运。我原以为这是一份文员的工作,实际上更像是一名跟车书记。
一辆罗里通常由两位司机轮流驾驶,他们不仅要开车,还需把从平地载回来的肥料卸下,清洗车厢,再将菜园小车送来的蔬菜装载上去。
所谓肥料,是一袋袋的鸡粪,每包大约六十斤,潮湿时更重。番茄一箩约一百斤,包菜则可达两百斤。若只靠两个人搬运,确实吃力。所以,当其他工人不在时,我也会出手相助。虽然不属职责范围,但看着他们辛苦劳作,实在难以袖手旁观。
最初工作时没有仓库或码头,劳作全在户外。晴天时暴晒于烈日下,雨天则在泥泞中踉跄。若一时疏忽没戴手套,手臂或手指便容易被竹箩割伤。
最难忍的是雨后卸货,整车鸡粪拖下后,热气蒸腾,那股混杂着粪便与潮湿土壤的气味熏人刺鼻,令人作呕。但时间久了,也就习以为常了,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中,大家身上多少都带着这种味道。
每天爬上爬下,大量耗费体力,工作虽然辛苦,却也无意间锻炼出一副结实的体格,倒是一种意外的收获。
有时,我也会搭小车进入菜园。沿途可见农民在田间劳作,多是夫妻子女齐上阵。当时还没有印尼或孟加拉外劳,若有雇工,多是来自霹雳州的华人,或当地的印度人。
菜园种植的蔬菜种类繁多,以包菜、白菜、生菜、大辣椒、番茄为主,少量则有芥菜、芹菜、茼蒿、白萝卜等,低洼处还可见西洋菜。
那时蔬菜多以竹箩盛装,我离开金马崙后才逐渐改为纸箱,搬运起来轻便许多,也不再担心手指被割伤。
早年收割的包菜,一粒粒原样堆叠于竹箩中运往巴刹。现在则不同了,菜农会先将老叶削除,用报纸包好,再装入纸箱,既整齐又节省运输费用。
过去一些菜农装番茄时,常将小粒藏于底部,大粒美观的铺在上方。若菜商不察,还可能误判为上等货而高价收购。如今则使用筛选机器,按果实大小分类装箱,菜商依等级定价,更加公平合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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